医院病房的卫生间不大,隔音效果自然不佳,里面有点什么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段天边手上还黏糊糊的,想到傅子琛方才在床上那副失了冷静,无法自控的样子,忍不住轻咳一声,抬手敲了敲门佯装无事道:“傅子琛?你一个人可以吗?要不我还是进来帮你吧?”
说完又觉得自己这个“帮”可能有歧义,加了一句:“不是帮你那个啥,我不碰,就站旁边扶着你!”
里头没人回应。
段天边断定他是在闹别扭,耐心哄道:“别不好意思嘛,都是正常生理需求,再说你一条腿不能用力,没法站稳,不说扯到伤口,万一尿尿不小心弄到脚上……”
“啪!”
是小狗恼羞成怒拍墙的声音。
段天边连忙道:“好吧好吧,你自己尿。”
过了会儿门从里面打开,傅子琛扶着墙,脸色泛红地从里面挪出来,段天边下意识扫了眼他的脚。
傅子琛:“。”
察觉他幽怨地盯着自己,段天边镇定自若地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先发制人,“怎么了?”
傅子琛先一步不自然地偏开脸,闷声道:“没事。”又侧身给她让出空间,“……你去洗手吧。”
从卫生间出来,发现傅子琛已经躺床上了。
外面天刚蒙蒙亮,房间里的小灯衬得眼前的画面格外朦胧、静谧。
他没办法侧躺,只能别别扭扭地撇过头,用后脑勺对着段天边,却仍旧能看见他窘迫未退的耳朵。
段天边脑子里那个想爬雪山、摘雪莲的小人又出现了,一个劲地兴奋蹦跶,在她耳边疯狂怂恿着上啊!冲啊!趁他毫无抵抗之力狠狠摘他个七八九次花啊!
而另一个代表冷静理智的小人则在旁边拼命劝阻着别再上山啦!别再揪花瓣啦!再这么玩下去他真的要谢了!
段天边坐到床边,凑过去戳了戳傅子琛倔强的脖子,故意说:“干嘛,现在才来害羞啊?刚刚在床上谁一直在喊我名字,让我亲他的?还说——”
傅子琛立刻转头单手捂她嘴巴,脸烧得厉害,“不准学我。”
靠得太近,双方眼底的情绪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段天边被捂着下半张脸,唇瓣是湿润的,没办法说话便噘嘴亲了下他的手心,眼睛里还带着点得逞的笑,亮晶晶的。
她的目光比以往每一次都要专注,不再像对待只有些暧昧关系的童年好友,聊天聊到一半随时会被其他更有趣的事情吸引注意力,仿佛变成一只忽然停落在他肩上抖动翅膀的小鸟,让傅子琛心情无端明亮,有种突如其来、难以遏制的快乐与心动。
“唔唔。”段天边拱了两下他的手,示意自己要说话。
傅子琛挪开了一点,只剩手指轻轻搭在她的脸上,段天边觉得痒,把他的手抓下来握住,问道:“饿吗,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去给你买早餐。”
傅子琛说不饿,两个人便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废话,偶尔亲一下,直到护士敲门来查房,才没再好意思赖床。
他们又在医院里待了半天,确定没什么大问题后,下午就办了出院手续。
沈深和宁岸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傅子琛受伤的消息,一个推着辆电动轮椅,一个扛着把名牌拐杖过来探病接人,中间还为了应该用谁买来的医疗器材吵了一架。
在他们口中已经成为“残废”的傅子琛听得脸都阴了,几次指着门口想赶人,还是段天边劝了半天,最后拍板决定这次先用沈深的电动轮椅,下次再试试宁岸的拐杖。
傅子琛:“……”
出了医院,沈深又说要拍张认证照,说的话很欠揍,“难得你进一次医院,纪念一下?”
宁岸稍微有点情商,把手机递给段天边,问能不能帮他们三个拍张照。
段天边也没多想,以为男人的友情就这么奇奇怪怪,特地站得远些给他们三个拍。
屏幕里三个人待在雪地里,旁边两个突然跟站军姿似的表情严肃,一左一右挺得笔直,中间的傅子琛坐在电动轮椅里,脖子上系着和段天边同款的围巾,胳膊上还打着石膏,一副病美男的样子,不怎么高兴地蹙眉盯着镜头。
她和镜头里臭脸的傅子琛单方面对视了四五秒,没忍住笑了下,才按下快门。
段天边没见过17、18、19岁的傅子琛,记不太清21、22、23岁的傅子琛,那些不算频繁、不被重视的短信盛着一颗别扭的真心,摇摇晃晃地漂过大西洋时,她好像也从未好奇过傅子琛变成了什么样子,是更自信骄傲些,还是更冷冽沉闷些。
以前没想过,如今却忽然感到一点遗憾。
宁岸拿回手机看了照片,显然对他们一身正气的样子非常满意,又看了眼试图站起身,想把电动轮椅让给段天边试试的傅子琛,突然问道:“诶,要不要帮你们也拍一张啊?”
完成探病任务的沈深一身轻松,揽着傅子琛的肩膀不客气地呲牙笑,嚷嚷道:“行啊小宁子,把我们仨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