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他会发现自己长年以来的心意。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自己能够与他亲暱的牵手、拥抱,不再是单纯的朋友关係。
徐子静也是这样想的吗?
既然如此,自己何以将他归为平庸?自己的想法说穿了,也同他一般可悲啊。
可如今他是向外,不,向她踏出了一步,而自己仍停佇原地。
「唔……先把书拿去还吧。」
※※※
当戴云裳走进图书馆,眼前所见一幕是个女孩独自缩在漫画区一角,入迷的看着漫画;站在柜檯的男孩则默默的,饶富兴味且同样是一脸着迷的注视着女孩。这两人便是冯诺诺与赖维维。
她能明显感受到自男孩身上散发出的幸福感及洋溢满室的粉红色泡泡,即便只要看着诺诺,他也十分欣喜,欣喜得丝毫未察觉到她的存在。
「嗶。」
「咦?云裳,好久没看见你了。」男孩在听见还书感应器的提醒声时,总算是回过神,注意到她就站在眼前。
「最近在忙校刊的事,腾不太出时间。」她随口找了个似是而非的理由。
「这样啊,怪不得呢。」赖维维自然不疑有他。
「你还在这边傻傻的偷看人家呀。」她习惯性的调侃道,话中意味极为复杂。
「嘿嘿……」他靦腆的搔搔头。「我先把书拿回去放噢,誒……这本是子静借的,你帮他拿来还吗?」
「啊……对。」
「真是稀奇,云裳居然会替子静做事。」
「只要说一声,我大部分都会帮忙。」
「子静前天才来借……这么说他跟你讲话了吗?」
「倒也不是。」
「甚么话啊这是,难不成你们关係匪浅?」
「你和他才是吧。」
「呵呵呵。」
一旦赖维维开始呵呵笑时,代表这话题再进行下去也没有起初调侃的乐趣了。这是戴云裳私自作下的註解。
「对了,你和学妹有甚么进展吗?」也不管两个当事人都在场,她毫不避讳的开啟另一个话题。
语落,她眼角瞄见不远处一直在偷听的女孩立刻用漫画遮住了自己的脸;维维的表情倒是没怎么改变,对于她的问题似乎也不打算闪避。
「我终于把巧克力送给她了。噢,我也有要给你的哟,喏。」只见他翻了翻放在地上的书包,从里头拿出一块巧克力,与他送给孟凡和冯诺诺的是同一种。
戴云裳接过巧克力,若有所思的盯着它。
这是维维特地要送给冯诺诺的,可自己与孟凡,或许徐子静也都得到了相同的一分。那么,他对待他们与她之间的差异究竟于何处?
「你这样对每个人都一样好,何以显示出学妹的特别?」要是没有微笑,问这句话的她恐怕和徐子静根本是一个样。
「你这副口气和子静挺像的呢。」果不其然,男孩也察觉到这点,笑嘻嘻的说。「想和她牵手、拥抱,甚么事都想告诉她,却又战战兢兢,常常担心这又担心那,不过最后还是会忍不住说出来啦。」
「那说不出口的人呢?」
「这个嘛……云裳记得一句话吗?我有印象,却始终想不起来呢。你平安就好还是甚么的,哇啊,就和喷嚏卡在鼻孔前端却打不出来一样痛苦难耐。」
你平安就好?哪来这么直白又怪异的名句?
要说其他相似的言论话句……
啊,是那句吗?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对对对,就是这一句。」终于觅得解答的男孩瞇起双眼,点头如捣蒜。「问你果然不会错,我之前可是绞尽脑汁都想不起它,很苦恼呢。」
「亏你想得到这句。」
「可不是吗?当你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一个人时,无论如何都会为他着想。纵使偶尔对自己是残酷,但只要对方安好,那么自己也心甘情愿了。」
「……」戴云裳沉默不语,神情带着些许凝重。她正不停反覆思索着维维的话。
她比他更明白这八个字投射出的是如海般,对所爱之人宽广深沉的希冀,可她从来没想过要把这话套用在自己身上。
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巧克力,即便自己与冯诺诺都得到了他亲手赠与的礼物,可两者代表的意义并不相同。
她的目光转至用书本遮着脸的诺诺身上,心想要是自己告白了,在场的这两人必会困扰得不像话吧。冯诺诺大概会满怀愧疚的逃走,然后维维会拚了命将这女孩给追回来……光用推测的就能想见是一片混乱。
何须如此呢。
「维维。」
「嗯?」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赖维维怔了几秒,他很少看见这样打从骨子底温柔的戴云裳。
「看来云裳挺中意这句话呢。」
她难得露出了羞涩的笑,那一刻,戴云裳才终于意识到甚么才是真相。